山下的村庄,在天黑前后,异常安静。直到天黑透,路灯亮了,才又听见小孩的嘶喊声。本培说,这村里有个说法,说是人不能在外面看着天慢慢变黑,否则小孩不会念书,大人没心思干活。我记起小时候似乎也听奶奶说过类似的话。山区里,古时山路阻隔,往往两村之间口音风俗都有所差异,但毕竟同在一县,相似处还是较多。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呢?天黑透了却不忌讳,小孩一样玩要,大人出来乘凉。忌讳的是由黄昏转入黑夜的那一小会。也许那时辰阴阳未定,野外有什么鬼魅出没?我想象在黄昏和黑夜的边界,有一条极窄的缝隙,另一个世界的阴风从那里刮过来。坐了几个黄昏,我似有点明白了。有种消沉的力量,一种广大的消沉,在黄昏时来。在那个时刻,事物的意义在散。
陈春成 《夜晚的潜水艇》0

这是一枚石子,相当长的时间之后它也许会化为泥土,泥土中会生出植物、动物或是人。......但是现在我认为:这石子不仅仅是石子,它同时也是动物、上帝或佛。我不因为它是一物并将会变为另一物而尊敬它,爱它。而是因为它久远以来即包容了一切万物,而且永远涵摄万物。我爱它仅仅因为它是一枚石子,因为现在此刻它向我显现为一枚石子。我在它的每一细微的纹理和孔洞中都看到了价值与意义.它的灰与黄,它的硬度以及敲起来的声响,它表面的干与湿也同样显示着神秘与价值。有些石子摸起来像油脂或肥皂,有些看起来像树叶
赫尔曼·黑塞 《悉达多》0

如果说世间还有哪一件事是最令人痛苦莫名、最无法正视的,那就是存在之无意义了。尽管人人都可以直观地感觉到,人在浩瀚的宇宙中不过是一粒尘埃,从宏观角度看是根本无意义的,但是这个事实太过刺激,太过痛苦,太过难以接受,所以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问题。将这一问题诉诸神是回避问题的途径之一。虽然我很渺小、没有意义,但是神很伟大,它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它的事业是有意义的,它的神殿是巍峨雄伟的,我只要投入它的怀抱,我的存在就有了意义。
李银河 《我们都是宇宙中的微尘》0

所以没有什么路是白走的,没有什么事情是白做的。这些看似无意义的事情,都是成长的基石。
李尚龙 《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