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子抄所收录"经典语录"中的金句:
    通过声音被认识到的世界总是更切近于人的体感的,它不能被遮挡,无法调用视觉想象,也就更容易唤起身体的律动。臂如同在写大雨,与苏轼的“白雨跳珠乱人船”相较,王维的“高柳早莺啼,长廊春雨响”就因得来于听觉,不暇思索而更直接有生机。这不是笔力的差别,而是对世界认知方式的差异。 二维的格子已无法框住三维的空间。通过感应与世界相逢的人,情感很难被意象归纳进某种范式,通常也就不会迷恋自我蹈袭的套路化写作,无论用以欺人还是自欺。这正是王维的诗不能成“体”,也终不可学的原因之一。 当人和世界间有足够多的连接点时,就很难被逼入情绪的犄角了:无论命运际遇如何,其人生总不至太过萧条。他们通常更为温柔,因为“仁”就往往建立在不排他的辨识能力上,孔子要儿子学诗以“多识草木鸟兽之名”,正是出于这个底层逻辑。 王维喜欢用事物独特的名谓去辨认乃至称呼它们,继而与之生出情分。同写节序变化,他的“绕篱生野蕨,空馆发山樱”就比大谢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要来得亲切温存;同写饮馔之美,“香饭青菰米,嘉蔬绿笋茎”也较李白的“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更见咀嚼玩味。他是真的在用身心去细密地感受这个世界。爱能接请注意,我并不是在说王维的
    《王维十五日谈》
    一个有天赋、肯承担,在世人的赞美与羡慕之中长成的少年,在可堪任用也愿意作为的年龄走入了盛世的序幕。他带着家族的希望处处小心,事事计划,却不断被洪流推远 他没有资格治水,也没有运气弄潮。少时预期不断地关闭与坍缩,无论在盛世还是危局,他总被虚化在时代的焦点之外。每个人都羡慕他拥有当世最聪明的头脑,但无论如何出挑,他还是只能被命运困在原地:等待着被提携, 等待着被救赎,等待着被赦免。王维用了三十余年去习惯个“无用之用”的假设,并在此基础上尽己所长,搭建了足够自洽的美学模型,但当假设被确认为真实,它还是轻松地刺破了他为保护自尊而营建多年的幻觉。他的波段始终没能与时代同频,也就无从在共振中完成跃迁。波峰与波谷的交错叠加令王维的时空看似格外平滑,这也是世人对其“平顺安稳”错觉的由来。不能否认王维是远比大多数诗人幸运的:他有良好的家世门第,不必像李白那样要靠入赘、走弯路;他不必为生计发愁,也就不需如少年李商隐般“佣书贩春”,艰难度日;他受过完备的礼乐与艺术教育,能轻松融入任何层级的场合,不似孟浩然,一不小心就要在言语间犯忌讳;他少年时恰逢朝廷重视科举取士,不像杜甫刚好赶上“野无遗贤”的噱头,要费尽心思献三大礼赋
    《王维十五日谈》
    即使在音乐中,没经过系统训练的普通人也很难精准地听出高低半音的差别,更遑论音高调节范围远小于歌唱的口语。以此,大部分人写歌行都没能力在选韵层面太过讲究,形式上的合律就已经够用——这也是并非所有大诗人的诗歌都会被乐工们选来传唱的原因:对音律不敏感的人写出来的诗文本或许极好,但唱起来可能确实不那么舒服。所谓清浊轻重,说到底本是人发声时对呼吸和音位的控制,一定程度上说,调整好人的呼吸节律,是可以微妙地左右其情绪的。郭绍虞先生在评价杜甫时说他七律“能在仄声中再严上、去、入之分”,就是说老杜对声律气韵辨别得比别人谨细,并能很巧妙地加以利用。唐宪宗时的《元和韵谱》说:“平声者哀而安,上声者厉而举,去声者清而远,入声者直而促。”总结是否精准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四声确实各有独特的气质,也自有它们擅长处理的情感。平声对应普通话的一(阴)、二(阳)声,绵延稳定(恒清),有种徐徐延展的故事性,适合用来铺陈或叙事;去声通常对应为普通话的四声,自高而降(由清到浊),沉重深郁,则更适合发悲音、表决绝;对应三声的上声音调不太稳定,在语音史上也最易起变化(如上声后期出现了“全浊变去”的现象),有个下沉再振起的转折,欲扬先抑,属于更为复杂的升调
    《王维十五日谈》
    入唐以来,在各地胡乐、燕乐的冲击下,古琴名家也日遭冷遇。董庭兰的恩主房琯坐罪后,诗人崔珏有诗感慨:“七条弦上五音寒,此艺知音自古难。唯有河南房次律,始终怜得董庭兰。”之所以告别高适时,董大会自愁“前路无知己”,正是因为古琴已经和时下的音乐审美格格不入了。京洛官贵无数,却很难找到一个像房琯这样愿意蓄养琴人的恩主,人们的耐心已被繁复热闹的胡乐消解——蜀声最终成为当时的古琴主流,除蜀桐的材料优势外,也正是因它迎合了时人对俊快的偏好。刘长卿诗中所谓“泠泠七丝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感慨的正是这重事实。相较于用以娱人偕乐的“新声”,古琴已渐渐蜕变成了一种面向自己、感应天机的乐器,也便更接近所谓的天籁。也因此,在王维的诗中,他的琴声往往是没有听众的。他常在入夜的月下去松竹间独自弹琴:“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旧简拂尘看,鸣琴候月弹。桃源迷汉姓,松树有秦官”,“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王维似乎并不期冀借弹琴进入与俗世安然两忘的状态,相反,他一直诚实地在诗中承认,自己总在循琴声回想前期不成功的入世——这重联想,与古琴时下的处境不无关系。古琴从来不是个
    《王维十五日谈》
    演奏所用配器、乐工,就都归王维所在的太乐署来管理。太乐署管理的乐器是真的很多:以天子宫县之乐为例,需陈设镈钟十二、编钟十二、编磬十二、建鼓四,编钟之下有笙、竽、笛、箫、篪、埙,编磬之下有琴、瑟、筝、筑,建鼓之外有鼓吹十二,上置羽葆之鼓、大鼓、金钲、歌箫、笳··若再考虑大燕会时的十部乐,还要加入各种西域乐器,如箜篌、琵琶、五弦、觱篥、长笛、尺八等,体量就更为惊人。在此做令为丞,不但有制曲之职,亦有教乐之务,这就意味着他们需熟悉每一件乐器习性,知道不同的曲依礼依用各自宜配什么样的乐器,每一件乐器该如何安排乐工练习,又要怎样对其进行考核。这种职业习惯会带来一种置身事外的视野和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通常乐工对音乐的理解是线性的,音乐思维有点近似摩斯码:对缓急、强弱极为敏感,但于疏密、穿插、编织、击应等二维层面的渲染则顾及不多(以管乐尤甚)。可对于太乐署的管理者来说,要入乐、编曲,则需在理解每一种乐器的脾性之上运用这张多种线性感受交织形成的大网——这种交响思维,是高级乐官和演奏者最根本的区别。王维应该是有几门料理娴熟的乐器的,也能随时切换出演奏者的思维——调用这种思维作诗,则以歌行或从歌行中脱出的绝句为佳,梨园、教坊的乐
    《王维十五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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